2020年,对转型中国,注定是重要节点。对上海,尤其如此。
到2020年,上海要基本建成“四个中心”和现代化国际大都市,这一时间节点恰好与国家提出的到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重合。
小康全面不全面,生态环境质量是关键。建设现代化国际大都市,环境质量同样是关键。破解环境瓶颈制约,成为常住人口达2400万、经济总量超两万亿的大上海的大课题。
“心中有目标,脚下有坐标。”上海市环保局局长张全的判断是,上海市的环境质量和未来发展要求仍不相适应,但正走在加快适应的路上。
拐点来了
3月29日,全国皮划艇冠军赛在苏州河上举行。放在15年前,这不可想象。那时,苏州河的黑臭是出了名的。
改变,源于为人熟知的上海市环保三年行动计划,连续5轮,持续15年,从未间断。
15年来,上海人口增加五成,经济总量翻两番,能源消费总量提升一倍多,机动车大幅增加,环保压力可想而知。
经济学里有条著名的曲线叫库兹涅茨曲线,大意是说随着经济的增长,污染物排放量增加,过了转型期,排放量下降。
上海人均GDP已超1万美元。按世界银行2013年标准,上海已达高收入经济体标准。排放量拐点有没有出现?
对此,上海市环保局局长张全、上海社会科学院生态经济与可持续发展研究中心主任周冯琦、复旦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系教授包存宽都持肯定观点。
从数据来看,与2000年相比,2014年上海市二氧化硫、二氧化氮和PM10年均浓度分别下降60%、26%和34%;化学需氧量、氨氮、总磷浓度分别下降65.8%、62.1%、59.6%。
这背后,有着巨大的投入。
15年来,全市环保投入始终占比GDP3%左右。仅通过5轮环保三年行动计划,上海市就累计安排项目1183项,投入资金3200亿元。
15年来,上海城镇污水处理率从40.5%提高到89%,生活垃圾无害化处理率从0提高到95%,累计完成9000多台燃煤锅炉清洁能源替代。
相较于总量,公众更关注质量。环境质量的拐点有没有出现?对此,3位受访者均持谨慎观点。
包存宽认为,单因子的排放量出现拐点,并不意味着全口径污染物排放出现拐点。排放量的拐点只意味着增加量的减少。同时,由于环境自净能力下降,多年累积下来的环境污染存量仍呈增加趋势。
周冯琦介绍说,虽然环境质量的拐点还不明显,但5轮行动计划对环境质量的稳定起到了关键作用。
她认为,一般来讲,相较于总量拐点,环境质量拐点会呈现一定的滞后性,接下来的几年内应该会出现拐点。
按照国家要求,到2017年,上海年均PM2.5浓度要比2012年下降20%,2014年,上海年均PM2.5浓度一举下降了16.1%,从62微克/立方米下降到52微克/立方米。
在外界预计上海能提前完成下降任务之际,张全有着清醒的认识:“长期看,如在10年内,PM2.5浓度平均每年能削减5%~6%,治理雾霾的进程就算比较快了。”
按照这一“比较快”的削减速度,到2020年,上海市PM2.5年均浓度将在36~38微克/立方米。
“要达到纽约、伦敦等国际大都市的水平,还需要更大的努力、更长的时间。”张全坦言。
水方面,上海有26603条河道,303条市管河道中劣Ⅴ类水质占52%,村镇河道中劣Ⅴ类占65%。
土壤方面,2013年上海化肥亩均用量是美国的2.3倍、欧盟的2.2倍,农药亩均用量是全国平均水平的1.37倍。
基于此,上海市长杨雄要求,把生态文明建设摆在更加突出的位置。他解释说,就是要有别于以前,把环境放在第一位。
转型快了
今年的上海两会格外引人注目,市政府工作报告取消了GDP增长具体目标。
做出这一安排,用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、上海市委书记韩正的话说,是“要把注意力集中到有质量、有效益的发展,惠民的发展上”。
从近几年的数据看,上海经济增速常在全国排在倒数几名。这一背景下取消增速目标,“创新驱动、转型发展”的定力尽显。
创新、转型,虽然伴随着经济增速的放缓,却带来了发展质量和效益的大幅提升。
全国人大财经委2012年前后的一份调研报告曾这样概括:虽然上海经济增速降了一挡,但转型发展快了一拍,民生保障进了一步。
之后的发展印证了这一判断。
2012年,上海第三产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首次超过60%,标志着进入以服务经济为主的发展阶段。2013年,这一数字为62.2%,2014年提高到了64.8%。
据张全理解,上海环保可以分为高速发展期和转型期。在高速发展期,以基础设施建设和末端治理为主。现在已进入转型期,要在源头上治污,在结构和规模上减污。
他说,上海历史上是工业城市,虽然现在工业占GDP不足四成,但总量还很大,钢铁、石化、化工等占到工业产值近七成。要从产业结构调整抓环保,加快产业调整、淘汰和升级。
2000年以来,上海市累计完成6000余项产业结构调整项目。今年,上海市提出,要实施淘汰落后产能1000项左右。
与往年不同的是,上海的结构调整开启了负面清单模式。2014年6月,《上海产业结构调整负面清单及能效指南》发布。
这是全国第一本结构调整负面清单,涉及化工、钢铁等12个行业、386项限制类、淘汰类生产工艺。据测算,这份清单的实施,将为上海带来200万吨标准煤的能耗减量。
经济结构调整加速的同时,能源结构也在发生深刻变革。近年来,上海能源消费低硫化趋势越来越明显。
2000年~2013年,煤炭在上海市一次能源结构中占比从65.5%下降至41.4%。2014年,煤炭消费总量首次实现了负增长。
这其中,一个重要贡献来自于外来电。2000年~2013年,上海市外来电在一次能源结构中占比从1.1%提升至12.7%。
破旧的同时,上海市也在立新。
几年来,战略性新兴产业规模增加4000多亿元,突破1万亿元,占全市工业总产值的24%左右,投资占全市工业投资比重达到40%。
“上海的环境保护和经济发展,已经到了互为关键、互为前提的阶段。”张全告诉记者。
站位高了
浦东,陆家嘴,上海中心大厦。
632米的高度,展示着这座城市建设现代化国际大都市的雄心。然而,偶遇雾霾天,站在一江之隔的对岸外滩,第一高楼会变得模糊。
与曾经的伦敦、巴黎、洛杉矶一样,上海正经历工业化、城市化带来的环境烦恼。不同的是,问题来得快,来得集中、交织、叠加。
普华永道发布的全球27个城市评价体系显示,上海经济影响排第五,但环境可持续性排名倒数第二。
“对上海来讲,环境质量应当是竞争力的体现。”韩正去年底接受英国《金融时报》专访时再次强调了这一观点。
生态环境就是竞争力。放眼国际,各大城市都把绿色作为核心发展目标——
纽约2030年规划要建设更绿色的纽约;
大伦敦发展战略规划提出2030年建设更有吸引力、设计良好的绿色之城;
首尔2030年要建气候友好城市……
作为全球人口第一大城市,上海呢?
“在全球城市发展中,上海要从跟跑者赶超到并跑者、领跑者,必须要有更好的生态环境。”市长杨雄的态度很明确。
据悉,上海市正在编制2040年上海蓝图规划,将着重建设具有安全感的城市,生态环境安全是一个重要方面。
现在距离2020年还有5年,如何使环境质量更好地适应未来发展要求?这是上海环保人当下思索最多的话题。
周冯琦认为,要从发展角度看待和解决环境问题,提升发展的清洁化水平,同时要切实提升治理能力,让环保步入更常规化的轨道。
张全表示,到2020年,基本环境安全必须得到保证,一些历史遗留问题能够根本得到解决,非区域性、流域性环境问题应该得到基本解决。总之,环境质量要有较大的改善。
他说,近期环境质量虽达不到现代化国际大都市的标准,但法律、标准、治理方式要看齐,国际大都市一些好的做法要借鉴过来。
这一思路在3月18日启动的第六轮环保三年行动计划中得到了充分体现——
指导思想上,更明确质量导向,围绕空气、水、城乡生态环境等改善,针对性加大重点领域治理力度;
目标指标上,更突出质量改善和底线约束,治理要求更按国际先进水平衡量,资源环境效率指标达到全国领先;
治理措施上,更重视源头防控,进一步强化能源、产业结构优化和资源节约、循环利用等源头措施,以环境保护促进转型发展;
推进实施中,更注重创新驱动,通过理念创新、技术创新、政策创新、制度创新和机制创新,确保计划目标圆满完成。
张全表示,上海市希望再通过几轮三年行动计划,基本实现与现代化国际大都市、全面小康社会相适应的环境质量。
本文来自《中国环境报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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